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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的味道

“百年為客老,—念愛鄉深”

——題記

童年時,我常一個人走遍故鄉的每個角落。忘不了,破舊胡同裡飄來的煎餅油條的香味;忘不了,某個拐角泥房裡咿咿呀呀的戲聲;忘不了,晴日裡午後梧桐灑下的樹影。長街,青巷。那是我家鄉的味道,獨一無二。

家鄉的味道,是春天裡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開,是夏日裡好生聒噪的傍晚蟬鳴,是秋霜中順風紛飛的枯葉寂寥,是冬夜裡予人安穩的清甜暖茶,一年四季,從早到晚,連同日出日落,連同浮雲清風,都有屬于自己的獨特風情。

家鄉的味道,是黏牙的麥芽糖,那總是一位老者挑着長長的扁擔,兩頭放用竹篾裝着的成塊麥芽糖手裡的功夫則是一把錘子兩把刀,一下一下的敲擊,發出“叮——叮——”的金屬聲——這是賣麥芽糖的标志。麥芽糖甜而粘,孩子們十分喜歡,由于使用天然原料(即麥芽)手工熬制,是以長輩也放心給孩子食用。後來這種手藝逐漸失傳,我再也未曾聽過如此令人興奮的“叮——叮——”聲響。時隔多年,我仍會童心大發嘗遍超市裡所有的麥芽糖以緬懷記憶,可是那聲,那味兒卻再也尋不回。

家鄉的味道,匙道地的鄉音方言。很明顯,鄉音永遠是一個地方的重要标志,更是最貼近名衆生活的首要語種。從買菜還價到見面的問候,随處可賞方言的韻味。對于在外漂泊的人而言,方言便是一枚來自夢裡的郵票,即使不在家鄉多年,偶然聽見一句家鄉話,也會倍感親切。雖然如今年青人漸漸形成多數,國語也越來越普及,但在人們說的國語裡依舊可以聽出或有或無的本地口音,改也改不掉。我想,這就是方言、将鄉韻刻進了靈魂吧?

家鄉的味道,是老城區的白牆黑瓦。那一棟棟黯淡的房屋,都為這城市蒙上了一層灰撲撲的色調。它不同于江南水城的青瓷石闆,更不同于蒼茫高原的黃土窯坡,它的美,是集結了曆史滄桑後發自内心的美,不柔不糙,無可複制。如今城區裡建立了許多高樓大廈,一層層地将原來的風貌逐漸圍住、蓋住。人們的生活水準提高了,許多人選擇離開故居搬到漂亮的新居甚至去向外地,舊城區裡的住戶搬來搬去換了好幾代,使得從前如同親人秀的“街坊隊伍”支離破十碎。由于樓上樓下信的都是陌生人,防盜意識漸漸深重,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将鐵紗門換成了防盜門。也許某天你想要将一個好消息與你的鄰居分享,正當你興高采烈地跑下樓,面對的卻是一扇緊閉的防盜門抑或一張冷漠的面孔,會不會有些失望呢?如今人們來來住住還是會與熟識的新鄰居互相問候,隻不過那聲問候裡似乎少了點什麼,例如親昵。

家鄉的味道,是故居的陽台。小時個我常常趴在陽台上看天,可以一下午就隻看一朵一朵的雲飄來飄去,不根據它們的形狀編各種各樣的故事。清風習習,吹到身上柔柔的暖暖的,很舒服。如今我依舊能趴在視窗看去,可是我卻再也找不到從前看雲時的欣悅感,同時也失去了那份耐心與科和。故居的陽台斑斑駁駁,母親在上面擺了一盆又一盆的花,而我卻再也不能同從前那秀盡興地看天,因為建立的樓房越來越高,越來越密,擋住了一角的天空,擋住了我的視野,也擋住了那陣吹進我心裡的風。

我在這塊寶地上生活了十四年,窗外的那排不知名的樹由不及屋頂的高度到後來停滞大概也是十餘年,我與家鄉的樹一起成長。長街、青巷。歲月滄桑。家鄉的味道将用我一生的時間細細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