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舌尖上的家

無論腳步走多遠,在人的腦海中,隻有故鄉的味道熟悉而頑固,它就像一個味覺定位系統,一頭鎖定了千裡之外的異地,另一頭則永遠牽絆着,記憶深處的故鄉。

——題記

提到家你會想到什麼?熏黑的煙囪,縷縷的炊煙,月下寂靜的小橋流水,還是那永遠不會陌生的鄉音?我想到的,是那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米粥,因為那是家的味道。

“奶奶,奶奶,我餓了。”

小時候,不論何時,隻要聽到這句話,奶奶就會滿臉慈愛地笑着,停下手中的事走向廚房,給我熬白米粥,我便蹦蹦跳跳地跟上去。

矮矮的廚房,低低的竈台,奶奶彎腰在米缸中舀起一碗米,再倒入一瓢水,慢慢的将白米洗淨。等清水變得渾濁,便倒去髒水,再舀一瓢,用手細細的搓洗。将白米洗淨後,便和着水倒入鍋中,用鍋鏟攪拌均勻。奶奶做這些動作時如行雲流水,極是熟練。

我常常搬着小闆凳兒坐在廚房門口,饒有趣味地看着奶奶忙碌的身影。

奶奶在圍裙上抹抹手,拿起一捆柴,點燃了放進爐竈裡,然後拿扇子猛扇,橙黃的火苗迅速竄了起來,急急地舔舐着鍋底。柴火“噼裡啪啦”的燃燒着,一縷黑煙緩緩上升。等火候差不多了,奶奶起身站到竈台旁,拿着鍋鏟不停攪拌。我便趕緊跑過來,踮起腳趴在竈台上嗅着米粥的香氣,望眼欲穿地看着鍋裡。

奶奶笑了笑,又皺起眉頭,急切地将我攆去外面,讓我去撿些柴火來。我嘟着嘴,心裡滿滿地惦記着那白米粥的香味。

回想起那時年紀小,以為是奶奶不想讓我知道白米粥的奧秘。現在細細想來,奶奶一定是怕廚房裡的氣味嗆到我。想起幼時對撿柴火的怨念是多麼天真可笑。

當我抱着一大把柴火搖搖晃晃地走進廚房時,濃濃的黑煙已經消散,白米粥的香味撲面而來。我一把扔下抱着的柴火,拍拍手,趕忙接過奶奶手裡的白米粥。舀起一勺放進嘴裡,甜軟可口,細細品來,還有一種不可名狀的香味,暖暖的,透透地,一直飄進我心裡,不曾散去。

在白米粥騰騰熱氣中,我看到了奶奶和藹的眉眼,慈祥的笑容。粥,真好喝。

後來漸漸長大,與奶奶相處的日子越來越少。直到奶奶逝世後,我才恍然發現,原來我已經好久沒吃到奶奶熬的白米粥了。

于是我自己動手。步驟、流程全部還原小時候奶奶的方法,淘米、生火、攪拌……可是熬出來的粥,遠遠不及奶奶熬的粥那般美味。說不出缺了什麼,但是卻真真切切地少了一種記憶中的熟悉味道。

我沉默無言地攪拌着眼前的白米粥,騰騰熱氣中又浮現起奶奶昔日的面容。和藹的眉眼,慈祥的笑容仿佛盡在眼前,而我卻再也無法真切地擁有。我不禁潸然淚下。

我仿佛明白了,眼前這碗粥裡缺少的,正是奶奶帶給我的——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