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舉頭紅日近,回首白雲低。
——題記
初次與你相見已是多年之前,在那渭河之畔,關中之旁,秦嶺之中。倏地,你出現在我眼前,高聳入雲,水汽氤氲環繞,一眼望不到盡頭,頓時間照亮了我的心。我驚愕。
我呆滞許久,一旁的行人道:“此乃西嶽華山欸。”華山,便是你的名字。一步步走去,踏上了台階,開始了這段唯美的旅程。
此時正值隆冬,雪虐風饕,白白的一層雪好似給你穿上了意見漂亮的婚紗,令人望而心醉。落光了葉子的樹上,挂滿了長長的冰挂,十分秀麗,晶瑩剔透,是水晶般在陽光下閃爍着。就連松樹和柏樹上,也堆上了沉甸甸的雪球。地上的雪厚厚的,又松又軟,踩上去就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像正在演奏一首歡樂的歌曲。你那皎潔的身軀照亮了我的心。我贊歎。
走了許久,便到了山腰。山腰十分險峻,也十分漫長。抵達山腰,大片大片的樹木漸漸少了下來,餘下的更多的是令人畏懼的岩壁。大片大片光潔如玉的岩石鑲嵌在一座座山頭,錯落有緻,還附帶着一道道優美的紋路。而供人行走的僅僅是那由幾塊破舊的模闆搭成的羊腸小道,狹而薄,身後便是那萬丈深淵。幾位爬山的朋友皆不知所措,而我深吸了一口氣。片踏上了這條小道。扶着岩壁上那一點點縫隙,我一步步挪動着身子,不曾敢于回首“直下看山河”。一邊心驚膽戰地趴着山,一邊欣賞着大自然所給予的這副美麗的山水畫,别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翌日清晨,我們向你的“首級”南頂進行了最後沖刺。出發時,天未亮,還能瞧見北極星在天上閃爍着。山間,刺骨的寒氣彌漫着,山谷傳來悉悉碎碎的叫聲,空谷傳響。偶然間聲音戛然而止,餘下的便是那無比空洞的幽靜,與那漆黑的道路相結合,令人恐懼。想着那前方幽黑而險峻的道路,心中放棄之意油然而生。父親隻好邊勸說邊把我拉上台階,繼續着前進的步伐。原以為你的美麗也就如此,其實,不然。
登上南頂之時,陽光普照,長空萬裡。傲立崖邊,放眼四望,隻見千峰逶迤,匍匐腳下;天地寬闊,八方一色,此乃真正的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整個世界顯得十厘清靜,一點兒污穢也不存在,站在絕頂之上,腦袋瞬間一片空濛,大有飄飄欲仙展翅淩雲飛騰之感。淡定片刻,一股豪氣由腳底直貫頭頂,怒發沖冠,心中頓時生出了“欲與天公試比高”的豪邁之感。一旁的書生不由得吟唱道:
踏破白雲萬千重,仰天池上水溶溶
橫空大氣排山去,砥柱人間是次峰
平日居住于城中,登上樓頂,望着腳下的行人便覺得自己已是“高”人了。可此等人永遠不知踏上你頂峰之時心中的雄心壯志。你的美照亮了我勇往直前的決心,照亮了我氣吞山河的雄心。
“鸢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往返”。傍晚,黯黯的天色,滿地積雪,映着黃昏時候的淡雲,一層一層春蠶剝繭似的退去,慢慢退出明亮嚴肅的寒光來,嘁嘁喳喳私語的短樹林裡,穿過尖利殘酷的寒風。你,如一幅水墨畫挂在人間流年的畫廊,亘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