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春天一首歌
鄒安音
綠染渠江
四川省廣安市的夏季,是一年當中最不容錯過的季節 ,就像一位妙齡的女子,少了一分青澀,多了一分妩媚,山與河都在盡情歡笑着。
小滿過後,一場不大不小的雨,就像天空撥弄的琴弦,叩開了川東大地久旱多日的心扉。天地之間一見傾心,互相融合,彼此纏綿。山崗愈發青綠,母親河渠江一時平添雅興,扭着婀娜的腰肢,娉娉婷婷過川東門戶,去往詩意的遠方。
俯瞰中華地理版圖,大大小小江河流過的地方,都會“長”出一張生命的綠葉。中國西部,發源于大巴山麓的渠江,是嘉陵江左岸最大的支流,也是這片土地跳動的脈搏,它蘊藏着巴渝文化的厚重和多情,一路奔湧而來。
渠江廣安段(廣安市河長制辦公室 供圖,圖源:四川日報)
渠江,它似乎天生帶着巴人“前歌後舞”的英雄氣概和豪邁氣勢,就像一首策馬揚鞭的歌,時而舒緩,時而激越,流淌着紅色的因子,在一代偉人的故鄉寫出壯麗的詩篇。
像守護眼睛一樣保衛母親河,讓它不受一絲一毫的侵犯,時時都保持冰清玉潔的肌體……廣安城區有一座地下污水處理廠,就像給渠江披上了一層溫柔的铠甲。
行走在雨後的廣安,不經意間就成了一幅山水畫的主人公。三角梅開了,栀子花也開了……花兒們都不是很張揚,隻把淡淡的芳香釋放出來,氤氲着這片厚實的土地。
城裡城外,空氣清新怡然;江上江下,所見皆翠綠。這時,心底裡不由得湧出一種别樣的情感,仿若春天一首歌,飄揚出的旋律,應和着我們将要去的地方。那就是與廣安市民生活息息相關的花園水廠。
水乃萬物之母,讓人們喝上放心的水,是一個城市生命的重中之重。
面前的渠江綠波微瀾,先被引流到預沉澱池後,智慧的人們又在沉澱池鋪上河沙,以一種生态原始的方式過濾微污染物,使之低碳環保,讓人覺得溫馨而親切。
低頭看清澈的水流汩汩而過,就像看見一位着素衣的江南女子,此時正懷抱着古琴,淺吟低唱,柔情萬種。想象着人們喝了這樣的水,想必心底也應該是純淨的,就如同面前這雨後的渠江,溫潤如玉。
不管是城市還是鄉村,在廣安,這樣的居民自來水廠還有十個,包括前鋒、鄰水、華蓥、武勝、嶽池等地區,所取原水分别來自渠江、全民水庫、響水灘水庫、天池湖、嘉陵江等。
大陸一向是講究水文化的,正所謂“上善若水”。花園水廠隸屬于四川愛衆發展集團有限公司,其中,“愛衆”二字含情脈脈。我在水廠的宣傳欄上,看到了一個“讓水”的故事。
何為“讓水”?原來在鄰水縣涼山鄉新市村境内各有一大一小兩條河流經過。它們大多時候歲月靜好,各自流淌。一旦山洪暴發,如果其中一河漲水,便會自動流向相鄰的另一條河流,天然分洪。
世間萬物,和合與共,如果這也是一首春天的歌,那麼它就是最好的序曲。
涼灘雄風
出了廣安城,追着渠江綠錦帶,與它一路同行。别看它現在波瀾不驚,一副從容的樣子,但江河的心總歸都是朝着大海,是以渠江也會有自己的心事,那麼它的夢想會是什麼呢?
我們到的地方叫涼灘,那是渠江上的一個水電站,位于廣安城東北60公裡處。因為心之所往,是以似乎也連着它的心跳,共同呼吸。
初夏時節,正是萬物生命力最強盛的時候,隻見田野一片蔥綠,莊稼們都卯足了勁生長,禾苗拔節了,玉米開花了……想必渠江此時也正在暗暗積蓄着力量,等待着電站大壩那縱身的一躍,傾盡一生的芳華吧。
如果從空中俯瞰,涼灘電站就像一個島嶼,江上有橋直通向那裡。而當人的身子站立在“島嶼”中心時,眼神卻不由得迷離,似乎正在和遙遠的夢境相遇。
現實和夢境間的距離究竟有多遠?隻需測量一下渠江攔河大壩的長度。據說通向江底發電機的深處,可是有198級石梯的高度呢。
站在“涼灘電站”石碑前眺望,大壩一展雄風,仿佛渠江有力的骨骼,支撐起一片山河的壯美。
涼灘電站全景(尹映梅 陳三華 供圖,圖源:四川方志圖庫)
有誰知道,電站建設之初,條件非常艱苦,沒有風鑽機等機械,挖基坑全靠人工,築大壩也靠肩挑背扛。三千名幹部、工程技術人員、技工、民工等,把全部心血都融合在了渠江裡。
是的,在20世紀80年代初,廣安人民懷揣着美好的願景,在此與渠江握手相交,攔江築壩。從此電能飛越青山綠水,送到了城市的心髒,溫暖了人們的心懷。
此刻,看不見的電能在空中悄然輸送,看得見的“涼灘電站”四個大字龍飛鳳舞。這四個字,镌刻在石碑上,也烙印在人們心底。
嘉陵旭日
完成心願的渠江心滿意足,在視野裡拐了一個彎後,繼續前行。在重慶市合川區蜚聲中外的釣魚城,嘉陵江、涪江早已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翹首期盼着它的到來。
廣安是不缺水的,除了渠江、嘉陵江之外,衆多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也為它的一個“安”字注入生命之源。
嘉陵江發源于秦嶺,恰似一名勇猛的水手,一路劈波斬浪,風情萬種地進入四川蜀地,流過廣元的紅軍渡,流過南充的阆中古城、周子古鎮……婀娜騰轉至武勝縣後,便一頭沉浸在唐詩宋詞的意韻裡,不能自拔。
武勝縣中心鎮嘉陵江應龍島(夏俊林 攝,圖源:四川日報)
“嘉陵江色何所似,石黛碧玉相因依。”……喝着純淨的嘉陵江水,小城的人天性浪漫,把繞城而過的嘉陵江獨自攬進懷裡,親昵地稱之為“龍女湖”。
這不禁給了人許多想象。“龍女”究竟長什麼樣呢?泛舟江上,不得不佩服給它命名的人。這哪裡是一條江的胸襟?寬闊的水面中,居然包裹着兩個美麗的島嶼。陽光映射過去,又看見畫舫,鳥兒們高興極了,一時間奮然起飛,掠過長空,消失在山嶺。
隻要鳥兒飛過,便會有痕迹。同樣,人隻要有探索,便會創造奇迹。祖祖輩輩靠水而居的人,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嘉陵江畔的山頂,也會發出光和熱,溫暖了千萬家。
現在,廣安已經有六座這樣的光伏發電站,并輻射至川渝。誰說蜀道難于上青天?腳步不能抵達的地方,夢想可以。因為有夢想,便可以飛向更遙遠的千山萬水,這就是“春天的故事”。
這樣想來,廣安,既廣且安。當新的一天來臨,朝霞滿天時,宛如春天這首歌: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廣安”……
作者簡介
鄒安音,女,魯迅文學院學員,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天府書展城市讀行推廣使者,民建四川省委文藝專委會委員,南充市作家協會副主席。作品獲《人民文學》美麗中國獎、第八屆冰心散文獎、第六屆中華寶石文學獎提名獎、第三十屆東麗杯孫犁散文獎、首屆邱心如女子散文大獎、首屆嘉陵江文學獎等。
來源:《中國環境報》2024年7月24日第8版
作者:鄒安音
配圖: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