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載于《兵器》雜志2023年02月刊,轉載時重新進行了二次内容完善及編輯、補充部分插圖,以與同好共同分享。個人認為《兵器》是一本專業、客觀的軍事雜志,推薦持續訂閱,豐富自身的軍事及政治知識。将家中雜志數字化儲存同時進行轉載的文章,雖多為年份較久,但一是已經足夠為普通網友提供專業的軍事基礎知識,二是想讓讀者以另一種比較獨特的視角審視曾經的事物和觀點。
編者按:美國發動伊拉克戰争的借口是其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證據便是一小瓶類似洗衣粉的白色粉末。事後證明,美國的指控完全是子虛烏有。而半個世紀前,美國也是這麼幹的。本文彙集了美媒的報道,力圖還原當時的情況。
這被認為是“冷戰變熱的時刻”——1964年8月,美軍聲稱其驅逐艦在北部灣(東京灣)水域遭到了北越魚雷艇的兩次襲擊,這就是越南戰争導火索之一的北部灣事件。軍人發出了前後沖突的報告,政客覺得大好時機降臨,籠罩在曆史迷霧中的北部灣事件,真相究竟為何?
北部灣(越南稱東京灣)
“推倒蘋果手推車”
北部灣事件并不是突然發生的孤立事件,在那之前很久,“世界警察”美國就已經把自己的“濕手”伸向中南半島的“面粉袋”了。
1959年5月,越盟上司人胡志明發起了以統一越南全境為目标的武裝鬥争。美國對此的态度則是“堅決防止北越接管南越”。這一政策在杜魯門、艾森豪威爾、肯尼迪和約翰遜等曆任總統的任期内均一以貫之。
在這場明暗交替的對抗中,北越方面依托山間地貌打造出了貫穿寮國南部、伸入南越腹地的後勤供應線。這條山間路徑成了維系越共遊擊隊在南越活動的生命線,很快就以“胡志明小道”而著稱于世。
北越通過胡志明小道,不斷向南越遊擊隊提供武器彈藥和給養物資。
胡志明小道(紅線走向)示意圖。
針對這一情況,時任總統肯尼迪準許顯著擴大赴南越的美國軍事顧問團的人員規模,并授權美國直升機可以在遭到攻擊的情況下向敵人開火。很快的,美軍太平洋司令部最高長官哈裡:費爾特在1960年11月建議對北越的後方地區展開滲透與破壞,以“推倒一些越盟的蘋果手推車”。太平洋艦隊司令喬治,安德森則提議對寮國實施“選擇性空襲”。他認為這樣一來可以向北越發出“最強烈的警告”——“美國不會繼續容忍河内政府在寮國和南越采取軍事或颠覆行動。”
白宮認為費爾特和安德森的建議都過于激進,是以并未采納,不過美國軍事援助越南司令部司令保羅·哈金斯在1962年8月的提議則受到了肯尼迪政府的認真考慮。哈金斯建議對北越海岸線的重要目标實施破壞。這類行動可以交由南越軍隊執行,美軍隻負責在岘港基地提供相關幫助,是以大可以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肯尼迪遇刺身亡後,繼任總統約翰遜繼續關注越南的局勢,在同幕僚讨論并确信河内正在逐漸更新軍事行動後,約翰遜同意由南越突擊隊對北越海岸線展開秘密襲擊和情報收集行動,這被稱為“34A行動計劃”。
然而,盡管美國中央情報局向南越提供了大量資訊,美軍“海豹”特種部隊訓練了南越的突擊隊員,後者在夜色中對北越海岸線展開的突襲卻疊遭打擊,多輪行動下來,南越軍隊非但沒有取得什麼實績,反倒折損了不少“精英”。1964年7月,執掌美國軍援越南司令部的威廉·威斯特摩蘭不得不直接插手“34A行動”的具體安排,他禁止南越突擊隊冒險登陸,行動轉以從巡邏艇朝岸上發射迫擊炮彈、火箭和無後坐力炮彈等為主。
佩戴上将軍銜的人是威斯特摩蘭,後來出任侵越美軍司令。
或許南越軍隊的受挫前景早就在美國人的意料之中,是以此前美國海軍就專門從挪威購入了危險級(Nastyclass)巡邏艇以供南越方面使用,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撇清”自己。Nasty這個單詞還含有“肮髒、下流”的意思,和“34A行動”的内涵倒是很相襯。然而事實上,甚至在“34A行動”開始前數年,美國海軍就已經在采取針對北越的實質性行動了。
危險級巡邏艇的PTF7号在岘港附近水域進行81毫米迫擊炮射擊訓練,該艇的後甲闆上還裝有一門40毫米博福斯高炮
行動代号“德索托”
自1962年下半年開始,美國第7艦隊的艦隻就持續在北越海岸外的公海水域進行以刺探無線電通訊和雷達站信号為主要目的的定期巡邏,此類任務被稱為“德索托巡邏”。
進入1963年,德索托巡邏的任務内涵又有所拓展,42年後解密的一份絕密檔案列明了當時此類海上巡邏的任務範圍:“定位和識别所有沿海雷達發射站,注意越南民主共和國(DRV)海岸沿線的所有導航裝置,并監控越南帆船隊,以确定其是否與DRV/越共的海上補給和滲透路線有聯系。”
34A行動和德索托巡邏的路線示意圖
當美國人策劃的“34A行動”在1964年上演後,德索托巡邏也并未停止,反倒是加大了任務頻率。這兩種任務都是針對北越方面的赤裸裸的敵對行動,兩者在地理概念上的差別在于德索托巡邏所處的水域離北越海岸較遠一些。
直到1963年底,德索托巡邏隊都還算是比較“克制”的。當時河内聲稱其領海基線範圍為10.5海裡,而盡管美國“承認”的距離隻有2.5海裡,但是參與德索托巡邏的軍艦通常距離北越離海岸線至少有17海裡遠。
然而在1964年1月7日,第7艦隊放松了限制,允許執行巡邏任務的驅逐艦迫近到北越海岸線7海裡遠的水域。第一次内容更新後的德索托巡邏發生在1964年2月25日至3月9日,“約翰·R·克雷格”号驅逐艦順利完成了任務,沒有遭遇到任何挑戰。
執行德索托巡邏任務的美國海軍“約翰·R·克雷格”号驅逐艦。
春季時節,又出現了多起類似的海上行動。而自5月21日開始,美國國防部長羅伯特·麥克納馬拉還訓示美國空軍和海軍在寮國中部和南部展開航空偵察,作為對河内向“胡志明小道”“增兵”的反制措施。到了6月6日,北越軍隊的高射炮擊落了由查爾斯·克魯斯曼海軍上尉駕駛的一架RF-8A“十字軍戰士”偵察機。這架來自“小鷹”号航空母艦的艦載機于是成了美國在越南損失的第一架軍用飛機。
“十字軍戰士”的墜落讓華盛頓方面相當吃驚,麥克納馬拉随即嚴令執行空中偵察的飛機必須避開“防禦嚴密的地區”,且飛行高度不得低于3000米。當中南半島典型的台風季節到來時,美國飛機高高飛行在濃密的雲層上方。這樣一來飛行員固然不用擔心自身的安全,可也幾乎看不清下方的事物了。
查爾斯·克魯斯曼駕駛RF-8A“十字軍戰士”偵察機被北越高炮擊落。他跳傘着陸後,向北越軍人交出自己的頭盔。
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得進一步加大海上刺探的力度才行,而這就意味着,一是要提高軍艦出動的頻次,二是要進一步靠近北越海岸線。在威斯特摩蘭要求擴大德索托巡邏隊的活動範圍後,于1964年6月30日接替費爾特執掌太平洋司令部的格蘭特·夏普做出決定,允許軍艦進一步迫近北越海岸線,具體來說,允許迫近到距離幾座離島僅3.5海裡遠的水域。
夏普此前擔任太平洋艦隊司令,他一直醉心于直接展示美國的“肌肉”,認為德索托巡邏應該與“34A行動”緊密配合,實施突襲的南越巡邏艇隻有在得到美國軍艦支援的情況下,才會“降低被北越雷達探測到的可能性”。
在1964年的頭幾個月裡,“34A行動”繼續乏善可陳,使得夏普有關讓“美國軍艦直接引導南越巡邏艇”的建議顯得很有吸引力。但威斯特摩蘭在評估後還是覺得此議不妥,因為在他看來,“‘34A’和‘德索托’之間的任何直接協作,都将撕下我們罩在南越突襲行動身上的那件薄薄的‘否認外衣’。”
越戰美軍最高指揮官威斯特摩蘭
至于參與德索托巡邏的軍艦,美軍堅持認為它們非常安全,因為河内“幾乎不具備空中攻擊能力”。實際上,自負的美國人已經進入了一場危險的遊戲,盡管華盛頓掩耳盜鈴式地自認為德索托巡邏和“34A行動”并無直接關聯,但河内已經将這兩種行動視作針對北越的關聯性軍事動作,而這一推斷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二戰驅逐艦登場
新一輪的德索托巡邏于7月28日開始。這一天,美國驅逐艦“馬多克斯”号從其位于日本橫須賀的母港出發,先是前往台灣基隆接運17名信号情報領域的分析員,以及所謂的“直接支援單元”——一輛專門負責截取通訊信号和捕捉雷達信号源的通信攔截車,然後前往北越海岸線外的指定巡邏位置。
“馬多克斯”号是一艘二戰時期的舊軍艦,屬于由非常成功的弗萊徹級驅逐艦改進而成的薩姆納級。該艦參與二戰的時間不長,并無突出記錄,在1950年北韓戰争爆發時則成為第一批趕赴北韓水域的美國軍艦之一。到此番參與德索托巡邏時,“馬多克斯”号的面貌較之前已有了較大改變。該艦于1962年至1964年間先後拆除了艦上所有的高射炮和老式魚雷發射管,換裝了新型副炮和改進款的魚雷發射管。
“馬多克斯”号驅逐艦于1944年傳遞美國海軍,1972年賣給中國台灣,改名為“鄱陽”号。
出發兩天後,也就是7月30日至31日夜間,當“馬多克斯”号行駛在北部灣之際,最新一波的“34A行動”正在同步發生,南越突擊隊對北越的梅島發動了突襲,兩艘巡邏艇用機槍和小口徑火炮襲擊了島上的雷達和其它軍事設施。稍晚些時候,另外兩艘南越突擊艇又對梅島以南約21海裡的宇島實施了類似襲擊。
通過雷達,“馬多克斯”号觀察到了北越魚雷艇對南越偷襲者發起的反擊,之後這艘驅逐艦便暫時離開了任務區域,駛往東面前去與一艘油輪會合,然後再繼續監視任務。按照既定計劃,“馬多克斯”号将依次駛往接近北越海岸或離島的16個監測點,在每一個點上嘗試截收電子信号,然後繼續前往下一個點。在此過程中,艦上的信号情報人員會分析相關資訊,并将任何有價值的内容通報到南越和菲律賓等地的美軍情報工作站。
這次巡邏行動的任務範圍超過了過往的幾次,幾乎将涵蓋整條北越海岸線,為此,艦上的軍官配置也得到了增強。除艦長赫伯特·奧吉爾海軍中校外,“馬多克斯”号所在的太平洋艦隊第192驅逐艦分隊的指揮官,先後在太平洋戰争和北韓戰争期間立過軍功的約翰·赫裡克海軍上校亦随艦同行。
太平洋艦隊第192驅逐艦分隊的指揮官赫裡克(左)與“馬多克斯”号艦長奧吉爾(右)
到8月1日,這艘驅逐艦已經折返原任務區域,繼續沿着北越海岸線執行情報收集任務,直到當天深夜,一切都進展順利。不過在次日淩晨,開始出現異樣的氣氛。“馬多克斯”号上的“直接支援單元”截獲了有關北越魚雷艇正在編隊航行的信号情報,其行動意圖不明,但有可能是針對“馬多克斯”号。
在向上級發出了一條“閃電”(最高優先級)電訊,稱“(北越)可能對我艦的行動作出嚴重反應……收到了表明可能發生敵對行動的資訊”之後,仍希望能盡量避免對抗的赫裡克海軍上校下令驅逐艦駛向外海。不過到了2日上午10時45分,他又改變主意讓“馬多克斯”号重返任務水域,這艘美國驅逐艦開始從北面接近梅島。
美國海軍很清楚德索托巡邏和“34A行動”正同步進行這一事實,然而太平洋艦隊司令部認為“這兩次行動不會互相幹擾”,考慮到兩次行動都指向梅島這個特殊點位,美軍這樣的判斷無疑是過于自負了。
梅島遇襲之後不久,北越海軍就在附近水域集結了一支快艇部隊,它們包括兩種自蘇聯購入的魚雷艇。其一是排水量73噸、最大航速40節、裝有兩具533毫米魚雷發射管和兩座雙聯裝25毫米火炮的P-6型;另一種則是排水量25噸、最大航速達50節、配有兩具450毫米魚雷發射管和兩挺機槍的P-4型。盡管這些輕量型的快艇并非海戰利器,但它們正密切關注着美國和南越軍艦的一舉一動,準備對其侵擾行徑予以堅決回擊。
蘇聯提供給越南的P-4型魚雷艇,中國曾經引進36艘,組成中國第一批魚雷艇部隊。
蘇聯提供給越南的P-6型魚雷艇,中國海軍也曾引進該型裝備。
“準備開火”
8月2日午後,北部灣天氣晴朗,海面平靜。14時40分,“馬多克斯’号的雷達和瞭望員都發現有兩艘北越快艇正從西面朝本艦接近。鑒于此前截獲的資訊,赫裡克和奧吉爾都覺得情形不妙,在他們的指揮下,“馬多克斯”号先是向東行駛,繼而折向東南方向。
正當這艘美國軍艦試圖擺脫威脅時,3艘P-4型魚雷艇正從另一個方向上高速迫近。15時04分,赫裡克向第7艦隊司令部發出一條快訊,稱“馬多克斯”号“正被高速快艇持續接近,(快艇)顯然有發動魚雷攻擊的意圖。如有必要,準備開火自衛”。
向美國軍艦靠近的總計5艘北越快艇中,兩艘一組的是P-6型魚雷艇T-146和T-142,3艘一組的是P-4型魚雷艇T-333、T-336和T-339,P-6型憑借其相對先進的無線電裝置充當P-4型和岸上指揮部之間的通訊中繼站。不過,北越快艇的這種中轉指揮效率并不高,進而使得3艘P-4型魚雷艇雖然享有速度優勢,卻遲遲無法進入有利的攻擊陣位,隻能長時間地在美國驅逐艦後面“随波逐流”。
1964年8月2日,美國驅逐艦“馬多克斯”号在北部灣遭遇三艘北越魚雷艇時拍攝的照片。
15時08分,就在赫裡克向奧吉爾發出“敵艇與本艦的距離縮短到5海裡便立即開火”的指令後不久,“馬多克斯”号的5英寸(127毫米)主炮開火了——事實很清楚,正是美國人打響了北部灣事件的第一槍。
美國驅逐艦朝距離最近的那艘魚雷艇打出了3發炮彈,但都落了空。領頭的那艘魚雷艇T-336射出一條魚雷以為回應,接着調整航向駛往“馬多克斯”号的右舷。而T-339和T-333繼續一前一後朝美艦迫近。
在雙方不斷縮小距離之際,T-339在15時16分向“馬多克斯”号射出了魚雷。但魚雷艇自身旋即被驅逐艦的炮彈擊中,而“馬多克斯”号則向左急轉避開了疾駛而來的魚雷。
一艘北越魚雷艇正在疾馳而過,“馬多克斯”号發射的炮彈落在它後面。
短促的接觸過後,T-339和T-333調轉方向,朝西北面駛離。在脫離後不久,T-339突然起火,T-333圍着友艇打轉試圖提供幫助。在另一側的T-336并沒有射出其第二條魚雷(可能是魚雷發射管故障),隻是用14.5毫米機槍掃射一陣後朝西北方向撤離。
對于是否追擊北越魚雷艇,赫裡克上校一度猶豫不決,不過他很快下令“馬多克斯”号向南駛離現場。在這場北部灣的短兵相接中,雙方的攻擊準頭都很差。“馬多克斯”号成功避開了緻命的魚雷。它所受到的損害隻是留在其上層建築上的一些14.5毫米機槍子彈的彈孔。
“馬多克斯”号上層建築被北越魚雷艇機槍擊中留下的彈孔(紅圈處)
美國驅逐艦和北越魚雷艇脫離接觸後,4架自“提康德羅加”号航空母艦趕來的F-8E“十字軍戰士”戰鬥機在15時28分趕到了現場。這些飛機響應了赫裡克在交火前所發出的求援呼叫。
這些艦載機隸屬于第51艦載戰鬥機中隊,帶隊長機飛行員是中隊長詹姆斯·斯托克代爾海軍中校。他後來回憶道,“十字軍戰士”從毫發無損的“馬多克斯”号上空掠過,“所有的敵艇都以40節的速度朝西北方向退卻,其中靠前的兩艘與第三艘相距不到一海裡,驅逐艦正在朝南駛離。”
奉有“攻擊并摧毀快艇”指令的斯托克代爾和他的僚機對北越魚雷艇實施了多輪射擊,兩艘位置靠前的快艇靈活閃避,但依舊多處中彈,而靠後的第三艘魚雷艇則癱在水面起火燃燒。感到滿意的斯托克代爾帶領“十字軍戰士”飛返“提康德羅加”号;起火的T-339最終帶着12名水兵沉入北部灣,另外兩艘受創的P-4型魚雷艇則回到了北越海岸,并被評估為“輕度受損”。
“提康德羅加”号航母正在回收F-8艦載機,可以看到鈎住的攔阻索。
“馬多克斯”和三艘北越魚雷艇在2日沖突期間的航迹圖。圖中還顯示了“提康德羅加”号航母艦載機的攻擊情況
“立即恢複航行”
在“馬多克斯”号與北越魚雷艇發生沖突後,美國政府和軍隊開始考慮應該做出什麼反應。美國總統約翰遜對這起“意外事件”感到驚訝,華盛頓一直在做的事就是持續加大對北越的壓力,而現在河内竟然沒有屈服于日益增加的軍事壓力,而是選擇主動出戰?這讓約翰遜有些懷疑這可能是“某個抗命不遵的艇長”的個人行為。
美國的決策層似乎無法了解北越魚雷艇出擊的動機,實際上白宮罔顧了這一事實,即美國策劃和鼓動南越對北越海岸地區持續發動了監視、滲透和破壞行動,北越魚雷艇自然可以用實際行動來回擊此類“挑釁”。結果在白宮看來,發生在北部灣的事件卻屬于“無端”攻擊。
“馬多克斯”号在南海接受“提康德羅加”号航空母艦加油。
北部灣沖突之後的第二天,太平洋艦隊司令托馬斯·摩爾海軍上将召集幕僚短暫會商,然後便指令赫裡克重返北越海岸線繼續履行原定任務。在指出“我們認為維護航行自由并立即恢複北部灣航行符合我們的戰略利益”的同時,摩爾上将還訓示另一艘驅逐艦“特納·喬伊”号前去支援“馬多克斯”号。不僅如此,他還刻意訓示兩艦應該去北越海軍正在集中力量的水域,而這片水域實際上已經成了一個海上的馬蜂窩。
夏普海軍上将完全贊成摩爾的安排,太平洋司令部釋出的公報斷言:“一艘美國軍艦在公海水域遭到北越方面的襲擊。‘馬多克斯’号采取恰當行動擊退了襲擊者。現在,我們的朋友和敵人都在等待美國采取進一步的行動。”
“特納·喬伊”号是美國海軍二戰後第一代驅逐艦,屬于謝爾曼級,1959年開始服役。
以摩爾和夏普這兩名海軍上将為代表的美國鷹派人士一直相信,通過逐漸增加對北越的軍事壓力,完全可以遏制北越在中南半島的影響力。在摩爾和夏普看來,北越魚雷艇對“馬多克斯”号的襲擊是一個好機會,太平洋艦隊可以借此向北部灣投注更為可觀的兵力。
而另一方面,美國海軍深信,雙方力量對比懸殊,出動幾艘魚雷艇可能已經觸到了北越海軍的“力量天花闆”,河内的上司人不太可能采取更為激進的動作,他們會在美國的海空力量面前退縮,而不是繼續發起挑戰。
在加派一艘驅逐艦之外,作為“進一步的行動”的一部分,南越在8月3日晚上又發動了新的“34A”襲擊。3艘巡邏艇襲擊了北越設在永山的一座雷達站和一處兵營,朝那裡打出了770發高爆彈藥。而差不多在同一時刻,華盛頓還在呼籲河内“保持克制”。
“馬多克斯”号和“特納·喬伊”号的德索托巡邏就是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恢複進行的,8月4日上午,這兩艘軍艦來到距離北越海岸線不足13海裡的位置。據說美軍情報部門在白天截獲的一份電訊表明,北越海軍打算在北部灣實施“新一輪攻擊行動”。
與前兩天的晴朗天氣相比,北部灣的環境顯然變糟了,雷雨和狂風降低了海上的能見度,大浪一個接着一個。除了難測的自然條件外,美國軍艦自身的狀況也不太好,“馬多克斯”号上的AN/SPS-40遠端對空搜尋雷達和“特納·喬伊”号上的AN/SPG-53火控雷達都無法正常工作。
AN/SPS-40型雷達是較早采用固态發射機的雷達之一,後來也用在斯普魯恩斯級驅逐艦上。
AN/SPG-53火控雷達除了跟蹤目标外,還能跟蹤本艦發射的炮彈,提供彈道修正資料。
内外交困之下,赫裡克于當日18時15分和18時40分先後收到了岘港發來的警告,聲稱北越魚雷艇已經蓄勢待發,其中第二通警告更是指出有3艘魚雷艇已經為當天夜裡的軍事行動“做好了最後準備”。于是赫裡克上校下令兩艘驅逐艦取東南方向,以20節航速駛向外海,以便在北越“新一輪攻擊行動”到來的時候能夠有足夠的回旋空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