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水浒传》中的梁山好汉,多数人总会想到那句“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但只有真正读过原著的人才会知道,《水浒传》原著中的那帮好汉其实没几个算得上是好人,甚至他们中有不少就是制造不平之事的人,是的,施耐庵笔下的梁山好汉是有多面的。
就拿林冲这个角色来说,他也同样是有多面的,你或许听过他在“风雪山神庙”一节绝境逢生的英雄壮举,却未必能接受他也曾十分窝囊的放过了欺负自己妻子高衙内。
(林冲、林娘子剧照)
事实上他不仅没有杀高衙内,甚至他都没对那恶棍展现出多少恨意,反而还主动做出休妻之举,这又该如何解释?
一、硬气的林冲
《水浒传》中,除了武松与鲁智深之外,林冲算是书中第三出彩的角色,也是故事初期戏份最多的角色之一。
他的初次登场就足以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那鲁智深可是顶尖高手,在他看来,林冲身上有种难以隐藏的光环,足见这豹子头有多威猛。
至少书中是这么写的:“智深听得,收住了手看时,只见墙缺边立着一个官人。怎生打扮?但见: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瓜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折叠纸西川扇子。
那官人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
(林冲剧照)
简言之就是高大且霸气,鲁智深甚是钦佩,当下就与他结为兄弟。
鲁智深可不是谁都看得上的,比如那李忠为人也不差,鲁智深却嫌他不爽利,此时他不过与林冲萍水相逢,却就要结拜,足见林冲有多英勇。
林冲后来的战绩也配得上鲁智深的高看,风雪山神庙杀的几个小人就不谈了,他上梁山之后立下的战功才真是值得吹嘘,但凡林冲出手,几乎从无败绩。
然而在战场上得意的林冲,在妻子身边却少了几分硬气。
二、憋屈的林冲
那林娘子貌美如花,与林冲本是英雄配美人,属于是天作之合。
可谁能料到,那高衙内却看上了林娘子,甚至在光天化日下就敢出言调戏。
书中只道:“胡梯上一个年小的后生,独自背立着,把林冲的娘子拦着道:‘你且上楼去,和你说话。’林冲娘子红了脸道:‘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调戏!’林冲赶到跟前,把那后生肩胛只一扳过来,喝道:‘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恰待下拳打时,认的是本管高太尉螟蛉之子高衙内。”
正如书中所言,这一次没打起来,一方面高衙内不知对方有丈夫,另一方面林冲也不知此人是高衙内,所以这一次且当是误会一场,那也说得过去。
可后来高衙内明知林娘子是林冲之妻,还要将她软禁起来,图谋不轨,那便是在挑衅林冲作为一个男人的底线了。
只是这一次,林冲依旧没有表现得有多硬气。
(高衙内、林娘子剧照)
书中只道:“林冲见说,吃了一惊,也不顾女使锦儿,三步做一步,跑到陆虞候家。抢到胡梯上,却关着楼门。只听得娘子叫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妻子关在这里!’又听得高衙内道:‘娘子,可怜见救俺!便是铁石人,也告的回转!’林冲立在胡梯上,叫道:‘大嫂开门!’那妇人听的是丈夫声音,只顾来开门。高衙内吃了一惊,斡开了楼窗,跳墙走了。林冲上的楼上,寻不见高衙内。”
你说这荒唐不,林冲是知道妻子在屋内被欺负,却还在屋外喊妻子开门,换了武松来,岂会这么做?别说破门而入了,哪怕这屋子没门,他把墙拆了,就会直接闯进去。
说白了,林冲此举的意图就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他没想过与高衙内正面起冲突。
但这事还没完,林冲知道妻子被高衙内盯上,自己斗不过他,于是便做出了休妻之举。
说是:“娘子在家,小人心去不稳,诚恐高衙内威逼这头亲事。况兼青春年少,休为林冲误了前程。却是林冲自行主张,非他人逼迫,小人今日就高邻在此,明白立纸休书,任从改嫁,并无争执。”
林娘子有丈夫时,尚且被高衙内欺负,如今被休,会迎来怎样的命运?林冲怎能想不到?
不,他不是想不到,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这就是把林娘子往高衙内怀里送,只是后续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想象,林娘子居然自缢身亡,林冲也只能无奈接受。
三、难言之隐
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觉得林冲对于高俅、高衙内一家应该是怎样的态度?
恨之入骨?
不,他没有太多的恨意,可别说电视剧中的林冲是因宋江放走高俅而被活活气死的,原著中的他活得好好的,三败高俅时,他与其他好汉一样,并没有展现出对高俅有额外的恨意,只是遵照宋江的命令,该打就打,该放就放。
所以为何如此?
(宋江、林冲剧照)
答案或许很简单,就因为林冲早有隐疾。
读过原著的人都知道,林冲最终是因风瘫而被留在六和寺,在武松照料了半年之后,才郁郁而终。
不过他或许并不是在征方腊后突然患上风瘫的,早在故事初期,就已经有了伏笔。
比如这段描述:“当时林冲扳将过来,却认得是本管高衙内,先自手软了……原来高衙内不认得他是林冲的娘子,若还认得时,也没这场事。见林冲不动手,他发这话。众多闲汉见闹,一齐拢来劝道:‘教头休怪,衙内不认的,多有冲撞。’林冲怒气未消,一双眼睁着瞅那高衙内,众闲汉劝了林冲,和哄高衙内出庙上马去了。”
(林冲倒下剧照)
他手软、双眼发直,都好似风瘫前兆,怒上心头之时就会发作,他有这隐疾在身,只怕与林娘子也只是表面夫妻,因此他有心成全林娘子与高衙内,那也算是还了对妻子的亏欠,只是林娘子拼死守节,这才酿成惨剧。
所以他没法恨高衙内,他恨的只是命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