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父親的手

不記得是幾歲後,就再也沒有牽過父親的手……

小時候,父親抱着我走過馬路,替我暖手,給愛哭的我變出無數的零食。父親的手總能給我帶來無數的驚喜。

可是,随着年歲的增長,我越來越不愛牽父親的手,覺得那是隻有小孩子才做的事。

直到那晚,我們一家去看戲,我穿得單薄,在路邊瑟瑟發抖。于是,我悄悄把手貼到父親的脖子上,看他冷得直縮脖子,我笑疼了肚子。“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啊?”父親笑着問我。“我不知道啊,反正一直是這樣的。”我不以為然地回答。“在學校衣服多穿點,冷就給我們打電話,知道嗎?”父親關切地對我說。而我卻不耐煩地點點頭:“知道啦,知道啦!”

風依舊不停地刮着,我不停地對手哈氣。這時,父親拍了拍他的褲兜,示意我把手放那裡取暖:“放這裡。”我看了看,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父親隻好把我的手握在手心裡,把掌心的溫暖一點一點傳遞給我。在皮膚觸碰的那一瞬間,我的心顫抖了一下:父親的手像粗糙的松樹皮,咯得我難受。我極力地想把手抽出來,可我的手卻像灌了鉛般重,動彈不得。想起剛剛對父親的态度,鼻尖酸酸的,一滴滾燙的淚水流了下來。我趕緊别過頭去,趁父親不注意擦掉了。

那晚,李健在歌手的舞台上翻唱了許飛的《父親寫的散文詩》:幾十年後,我看着淚流不止,可我的父親已經老得像一張舊報紙。舊報紙,那上面的故事,就是一輩子……

燈光下,我淚眼婆娑,過往種種一下子湧上心頭:爬山路上,我一屁股賴在石椅上不肯起來。“太累了,我走不動了!”我大聲宣洩。父親拿我沒辦法,隻好抱着我走完剩下的路。那年,我6歲,父親37歲;晚上,父親外出回來,給我帶回來幾塊糖,握在手心裡假裝不給我,我急得抓住他的手使勁掰。終于吃到那些糖,我以勝利者的姿态得意地笑。那年我8歲,父親39歲……

我牽着父親的手,一直向前走,燈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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