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東晉朝是一個不幸的朝代,它從建立起就沖突重重,很快就危機四伏,中期以後,随着政權臨近崩潰,原來為世族崇尚的玄學逐漸走向衰退,統治集團為了維系和調整統治秩序,開始從儒學與佛教的結合上尋找理論上的救命稻草。這一時期,佛學越來越受重視。著名的高僧慧遠正好活躍于這一時期,他是當時非常最有名的一個僧人,也是廬山曆史上最有影響大和尚。
慧遠十三歲即随舅父遊學于許昌、洛陽一帶,讀儒、道經典,他“少為諸生,博綜六經,尤善《莊》、《老》”(參看《高僧傳·卷六·釋慧遠傳》)慧遠本是志在儒學,但政治動亂使他有隐居之念。本來他想南下就學于隐居豫章(今江西南昌)的範宣子,但中原的動亂使他無法南下,他聞知著名高僧道安立寺于太行恒山,宣傳佛法,慧遠随即攜弟弟慧持前往恒山,拜師求教。上山後,慧遠聽道安講解《般若經》時,“豁然而悟”,他感歎說:“儒道九流,皆糠秕耳!”(參看《高僧傳·釋慧遠傳》)于是,他毅然與弟弟投簪落發,開始了佛教僧侶的生活。慧遠讀經與衆不同,他“厲然不群,常欲總攝綱維,以大法為己任”,對佛教教義的領會異常深入,是以,道安滿意地贊歎說:“使道流東國,其在遠乎!”他把佛教在中國大地廣泛傳播的希望,寄托在慧遠的身上。
慧遠畫像
慧遠曾和同學慧永欲到廣東的羅浮山結宇傳道,慧永途經浔陽時為郡人陶範所留,上了廬山,慧遠也為慧永所挽留,随之到了廬山,他們見廬山清靜,就決定暫住廬山。慧永住在廬山北面由陶範為他建造的西林寺,而慧遠卻住江州刺史桓伊在廬山東面為他建造的房殿,而這房殿後來成了廬山著名的東林寺,成了南方佛教傳播的中心。東林寺負“得爐之峰”,傍“瀑布之壑”,“清泉環階,白雲滿室”,“寺内别置禅林,森樹煙凝,石徑苔合,凡在瞻履,皆神清而氣肅。”(參看《高僧傳·卷六·釋慧遠傳》)慧遠在東林寺住了三十多年,直到他去世。
廬山東林寺
慧遠蔔居廬山期間,佛教在江南已經有較廣的傳播,但當時佛教界風氣并不好,上層僧侶結交權貴,迎合時流,表面是弘揚佛法,實際是貪圖私利,融入世俗權利之中。慧遠對這一狀況非常憂憤,他在《與桓太尉論竈簡少門書》中憤慨地說:“佛教陵遲,穢雜日久,每一尋思,憤慨盈懷。”慧遠潛居廬山後,他身體力行,維護佛法,堅持不入都邑,不仕王侯,宣揚佛教戒律,大力倡導翻譯佛經。他見南方佛經不齊,律藏殘缺,便派弟子遠度西域,帶回《方等》新經二百餘部,得以在中土傳譯。晉孝武帝太元十六年(公元391年),印度西北部的佛教小乘毗昙學大師僧伽提婆來到廬山,慧遠便請他譯出了《阿毗昙心》和《三法度論》。慧遠和當時住廬山的佛教學者竺道生等,大力研究和提倡毗昙學,使毗昙學風靡一時,毗昙學的基本教義是以我為無,以法為有,這種觀念後來在南方有較大的影響。
慧遠像
慧遠于晉安帝義熙十二年(公元416年)卒于廬山東林寺,享年八十三歲。他的著作被整理為十卷五十餘篇。他著有《大智論要略》二十卷(亦名《釋論要鈔》)、《不敬王者論》一卷、《問大乘中深義十八科(并羅什答)》三卷、《大智論序》一卷、《阿毗昙心序》一卷、《三法度序》一卷、《妙法蓮華經序》一卷、《明報應論》一卷、《修行友善禅經序》一卷、《辯心識論》一卷、《法性論》一卷、《沙門袒服法論》一卷、《釋三報論》一卷、《佛影贊》一卷,以及《念佛三昧詩集序》等。
慧遠在廬山潛心研究佛教理論,著書講佛,推動了佛教的發展,在當時,慧遠對于佛教中國化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他成立廬山曆史上最著名的大和尚,也成了為中國佛教做出了巨大貢獻的中國名僧。
首先,慧遠将中國傳統的儒學和玄學融入佛教之中,推進佛教中國化,同時也讓佛教能更有效地在中國傳播。
在慧遠之前,佛教界通常把佛學看成是内學,而把儒、玄視為是外道,佛教對儒、玄是排斥的。而在慧遠看來,儒、佛、玄三家是統一的,他不僅精研佛學,而且也兼通經學和玄學,他融會儒、佛、玄三家學問于一身。慧遠主張将内佛與外儒、玄融合起來,使三者合而明之,以佛學為主,以儒、玄為輔。他知會有宗(佛),兼融百家(儒、玄等)。慧遠着力結合中國傳統思想和觀念來釋解佛學理念,讓知識界很多熟知中國傳統哲學思想的文人能接受和興趣佛學。同時,他還與中國古代文化界和道學、道教人士密切交往,如陶淵明和道士陸修靜經常去拜訪慧遠,後來,南宋名畫《虎溪三笑圖》所描繪的就是慧遠與陶淵明、陸修靜的故事。慧遠和當時文化名人謝靈運、竺道生等,也交往相當的緊密,是知心摯友。此外,慧遠還善于用中國傳統所傳播的理念來注釋佛學,比如,結合傳統的善惡觀念,提出了“三世報應”“靈魂轉世”“西天淨土”等思想,這大大影響了中國老百姓對佛教的接受和認識,推動了佛學在民間的傳播。
虎溪三笑圖
其次,慧遠極力倡導“彌陀淨土法門”,創造性地闡述了淨土宗的基本理念。慧遠也是以被後世淨土宗的僧人們推尊為該宗的初祖。在慧遠等人的提倡下,“淨土”法門在南方得到廣泛傳播。
在廬山,慧遠曾與劉遺民等人,在阿彌陀像前立誓,結社研究和傳播佛學,創辦了中國佛教史上最早的結社,以專修“淨土”之法為根本目的。東晉謝氏的重要人物、名仕謝靈運特别佩服慧遠,多次到廬山拜訪慧遠之後,曾替慧遠在東林寺中開東西兩個水池,種上了白蓮,後來,慧遠所創之佛學社,便稱為“白蓮社”,是以,後來也把淨土宗稱為“蓮宗”。淨土宗以《無量壽經》《觀無量壽經》《阿彌陀佛》(簡稱“淨土三經”)等基本經典。
淨土宗推崇“西天淨土”,就是認為在人間所經曆的此世界之外,還有個極樂世界,叫“西天淨土”,大家一起天天默念“南無阿彌陀佛”,修善去惡,死後就能往生西天極樂。
所謂的“西天淨土”實際上是指極樂至善的淨土之境。就是說,凡間衆生脫離惡濁之世之後,趨向解脫之道,便能進入一種淨境,即淨土“三經”所描繪的西方淨土世界。這種淨境有三個基本其特點,即祥和安樂、清淨莊嚴、純善無惡。
所謂的“祥和安樂”指的是去除痛苦,進而進入一種精神愉悅之境,達到洞達涅槃之後的法喜境界。《無量壽經》這種境界為“安樂”或“極樂”,《阿彌陀經》稱之為“極樂”,《觀無量壽佛經》稱為“極樂世界”。“極樂”就是于淨境中不再有衆生的痛苦,即“無有三塗苦難之名,但有自然快樂之音,是故其國名曰極樂。”(《無量壽經》卷上,《大正藏》第12卷,271中)“其國衆生無有衆苦,但受諸樂,故名極樂。”(《阿彌陀經》,《大正藏》第12卷,346下)無有衆生之苦,自然快樂,這就是極樂。衆生在極樂之淨境,分享自然而然的快樂,過着非常愉快愉悅的生活,是以,“十方來生,心悅清淨,已到我國,快樂安隐。”(《無量壽經》卷上,《大正藏》第12卷,267中)
所謂“清淨莊嚴”,指的是一種“七寶莊嚴”境态,淨土“三經”很注重對于這種“莊嚴”的描述,這種“莊嚴”并非虛無缥缈的精神境,而是有淨土世界的種種珍寶和花卉等作依托的,從形式上看,“極樂淨土”的“淨”其實不是虛無,而是美麗而不污濁的,有珍貴寶物,有美妙的花卉等,“極樂國土,七重欄楯、七重羅網、七重行樹,皆是四寶周匝圍繞,是故彼國名曰極樂。”(《阿彌陀經》,《大正藏》第12卷,346下)比如,有七寶池,池底布滿金沙,池邊的階道上,以金銀等合成,池上豎立着樓閣,以七寶裝飾;池中有微妙香潔的各色蓮花;而且,池的上面空中還飄動着美妙音樂,有“天樂”之音;雨天,下着曼陀羅花雨,氣候一直是非常适宜的,“亦無四時春秋冬夏,不寒不熱,常和調适。”(《無量壽經》卷上,《大正藏》第12卷,270上)生活在此淨土之中的佛和衆生,壽命無限,因而稱為“阿彌陀”。
所謂的“純善無惡”,淨土“三經”是從内容上去描述淨土世界純善無惡的道德理想的,當然,衆生并非能輕易進入這種境界,而是必須經過為善去惡的修行才行。若不修善,“無善可怙,無德可恃,是故死堕惡趣,受此長苦”(《無量壽經》卷上,《大正藏》第12卷,271下),是永遠也無法進入此境的。在淨土世界,行善成為一種自然本性,絲毫也不會有行惡沖動,“諸佛國土,天人之類,自然作善,不大為惡,易可開化。”(《無量壽經》卷下,《大正藏》第12卷,275下)是以,在此境中,不再有“三惡趣”(地獄、餓鬼、畜生)生命,“彼佛國土無三惡趣。”(《阿彌陀經》,《大正藏》第12卷,347上)沒有了“三惡趣”,便是理想道德的圓滿狀态,是以,淨土世界就是精神極樂世界。
是以,《無量壽經》強調離三毒之惡(貪、嗔、癡)而向善,指出三毒是衆惡之因,推崇“三善根”,即無貪善根、無嗔善根和無癡善根。主張杜絕因貪欲而成惡,認為“少欲知足,無染恚癡,三昧常寂,智能無礙”(《無量壽經》卷下,《大正藏》第12卷,274下);反對因嗔恚而成惡,認為因不良之心而起沖突,是以而結怨,是以,須和諧相處,“言色常和,莫相違戾。”(《無量壽經》卷下,《大正藏》第12卷,274下)強調應避免因愚癡而成惡,因為愚癡不化,便不信佛法真谛,不信修善得善,不知修道得道,“都不信之,謂之不然。”(《無量壽經》卷下,《大正藏》第12卷,275上)顯然,愚癡之人,自然也就永遠進不了淨境了。
慧遠的厲害之處就在于結合中國傳統思想觀念,創造性地提出了“三世因果”“靈魂轉世”和“西天淨土”說,把淨土宗的佛學基本理念轉變為中國當時的思想界、文化界和平民百姓都能接受和喜歡接受的觀念,以此來促進佛學的傳播。
宇宙人生,有“三世因果”,即前世造因,今世受果;今世造因,來世受果。三世之間互有因果,是以,今生之果,源于前世惡緣;今生善緣,能使來世有正果,當然,今生今世,務必應行善去惡,方能進入淨土世界。
人生皆是“靈魂轉世”的,每個人的靈魂都會在這個世界上不停地“投胎轉世”,今生能大富大貴,皆因前前世是大有富裕的;今生貧窮,是因前前世有窮緣。今生閱聽人生之苦,隻要能天天默念“南無阿彌陀佛”,盡心盡力修善去惡,來生便可以進入西天極樂世界。慧遠所傳播的佛教理念是,西方淨土,并非可望而不可及,隻要能遠離“三毒之惡”,遠離“五惡”(殺生、偷盜、邪淫、妄語、飲酒),盡心為善,是可以進入西方淨土的,是以,《無量壽經》說:“今吾于此世作佛,降化五惡,消除五痛,絕滅五燒,以善攻惡,拔生死之苦,令獲五德,升無為之安。”(《無量壽經》卷下,《大正藏》第12卷,277下)
慧遠這樣的觀點,沒有那麼多深奧難懂的佛學言語,但卻很符合傳統世俗的常識,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曆來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積德行善,往生極樂”的基本理念,就像中國古代典籍《易經》早就有這樣的理念,《易經·文言傳》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慧遠以中國傳統世俗觀念來釋解佛學理念,并把佛學中國化,難怪,淨土宗的佛學理念能廣泛傳播。
再次,慧遠着力傳播佛學,其影響力不限于僧侶界,而且還擴充到政界和文化思想界,他與當時文化界、政界的一些人有很近的交往,但卻絕不出仕,也絕不依附權貴,他巧妙而又堅決地維護了“沙門不敬王者”的佛學獨立理念。
由于慧遠在佛學界的貢獻越來越大,他的名聲和影響力已不限于僧侶界,而是擴充至思想文化界,深知連政界的一些要人也對他刮目相看,但是,自從他進入廬山之後,在三十二年的時間内,他一直堅持與俗世的權利場保持着距離,從不攀附權貴。到廬山通路他的人,無論身份多尊貴,地位有多顯赫,當訪客離開東林寺時,慧遠隻送至虎溪邊,以虎溪為界,從不越界。慧遠以此來表明不絕不涉及仕途,絕不依附權貴。
東林寺的上方有山石,山石上是峰頂,相傳因有人見老虎在峰頂躍過石岩,是以而有泉水從峰岩的縫隙裡源源不斷流下,水流成溪,于是,該泉水被稱為“虎溪源”。慧遠與東晉名士陶淵明、道士陸修靜交往甚密,三人一起,視為知已,話語甚是投機,而當陶、陸欲離開廬山時,慧遠不知不覺地送他們至虎溪,後來,有畫家是以故事而畫了《虎溪三笑圖》,虎溪一直是慧遠送客的止步之處。
慧遠在廬山東林寺修佛時,東晉的一些高官名士常到東林寺拜訪慧遠,比如,東晉豪門之後、大文豪殷仲堪,系太常殷融之孫,晉陵太守殷師之子,當他将上任荊州刺史時,路過廬山,專程上山拜訪慧遠,慧遠與殷仲堪到廬山北澗迎客松下暢談《易經》,探求易理,長時間的交談,使兩人非常談得很投入,殷仲堪贊歎慧遠大師智慧深明,他自歎難與慧遠相比,而慧遠則對殷仲堪說:“使君之才辯,猶如山中流泉。”後人是以而将迎客松下的泉水稱為“聰明泉”。“聰明泉”見證了慧遠與殷仲堪的密切交往和傾心交談。後來,大司馬桓溫之子,東晉的将領、權臣桓玄領兵征讨殷仲堪,當大軍路過廬山時,桓玄特意邀請慧遠到虎溪旁見面,而慧遠卻不想見權臣桓玄,他以年老多病為由,拒絕到虎溪見恒玄,桓玄無奈,隻好親自過虎溪,欲至東林寺見慧遠。桓玄的随從感到不妥,勸恒玄說:“前殷仲堪進山時,對遠禮敬有加,将軍勿敬遠為妥!”桓玄回答說:“殷仲堪乃死人也,本将軍對遠公豈能不敬。”桓玄見慧遠,屈膝禮敬,并故意問慧遠:“聖人言說,身體乃父母所賜,遠公因何去其發?”慧遠答:“為立身行道而去發。”桓玄不知如何反對,隻好贊同,桓玄本想再質問慧遠,但已不敢再開口,隻好轉口問大軍征讨之事,慧遠不回答。桓玄無法,隻得問慧遠有何心願,慧遠回答:“願施主安穩,願殷仲堪亦安穩!”桓玄下山後對随從說:“遠公乃平生未見之高人也。”
後來,桓玄挾天子以令諸候,威權顯赫,他對慧遠一直沒有能忘,送書信逼請慧遠下山入朝,許以高官。慧遠回信,言辭堅定,絕不為官,桓玄終究請不動慧遠。後來,恒玄下令驅散衆僧,令其還俗。不過,他特意對手下指出,廬山是有德之人所居之地,其佛寺不在驅散之列。其實,在恒玄心裡,一直對慧遠很尊重。是以事,慧遠緻書桓玄,講佛法戒律,勸恒玄接受佛法,桓玄接受了慧遠的建議。
其實,慧遠并不拒絕與官員交往,而且他還與雙方是對立派的各種官員交往,但他卻又能保持與高官的距離,絕不依附權貴,能始終保持沙門的獨立性,這非常難得。
成帝年幼時,庾冰輔政,庾冰主張出家人應禮敬帝王,而尚書令何充,仆射褚翌、諸葛恢等與庾冰意見不和,持不同主張,上奏皇帝允許出家人不用禮敬帝王,而門下省卻按照庾冰指令駁回何充等人的建議,桓玄贊同庾冰的主張,欲令出家人禮敬皇帝,并寫信給慧遠,請他帶頭禮敬皇帝,慧遠回信說:“袈裟非朝堂之衣,缽盂亦非廟廊之物,出家人乃塵外之客,實不應禮敬君王。”恒玄閱讀書信後,遂改變了主張。是以事,慧遠寫了《沙門不敬王者論》。慧遠不僅在行動上,而且在理論上堅決主張出家人不敬帝王,明确表明出家人不依附權貴的立場。
後來,桓玄篡位稱帝,劉裕起兵讨伐他,桓玄勢弱,難以抵擋,向西逃串,東晉安帝司馬德宗從江陵回駕京師,當帝駕路過廬山時,輔國大臣何無忌知慧遠很有名望,令人傳信至東林寺,力請慧遠下山迎聖駕,慧遠又以年老多病為由,拒絕下山迎帝駕。而德宗知道後,不但不怪罪慧遠,而且還遣使臣至東林寺慰問慧遠,慧遠寫信表謝意,并說明年老多病,不便迎駕,德宗又下诏慰問以作答。慧遠堅持他的不依附權貴的立場,堅決拒絕權臣要他迎聖駕的建議,保持着佛家氣節。
還有一件事,同樣表明了慧遠“沙門不敬王者”的立場。東漢名儒盧植之後、東晉末年群雄之一、天師道領袖盧循占領江州時,特意至廬山拜訪慧遠。在朝廷眼裡,盧循乃是賊寇,但慧遠與廬循的父親年少時曾同為書生,盧循進山拜訪時,慧遠與他談起往事,相談甚歡,此時,寺裡有僧人提醒慧遠:“盧循乃賊寇,與其交往友好,不懼朝廷疑心?”慧遠答說:“佛法之中,無取無舍,智者當明此理,勿是以而憂懼。”後來,宋武征讨盧循,其随從說:“慧遠乃居廬山,曾與盧循交往甚厚。”宋武說:“遠公乃世之楷模,定是對人不分彼此。”并立即派使者送書信向慧遠緻敬,而且還送去了錢糧。衆僧都歎服慧遠大師的見識高明,很有遠見。
慧遠便是以如此高明的方式來保持與各種高官“近”與“遠”的适當關系的,慧遠堅持“沙門不敬王者”的立場,在慧遠心裡,攀附權貴不該是出家人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