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的侦察排驻扎在湘西贺家坪镇外一所苗家大屋里。屋外,硕大的芭蕉叶子随风摇曳着,一丛潇潇翠竹下,一只大公鸡正领着一群母鸡在刨食。
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瓦屋竹楼,小桥流水,还有哗啦啦转动的水车和吱扭吱扭转动的水碾。
房东苗家大嫂和女儿正在水车坊忙活着推碾子拉磨,不时笑语喧哗,苗语啁啁。
这里,到处洋溢着一派湘西独有的民族风情和气氛。
★指挥部传来急件
此刻,一向喜欢文学的张虎却无心观赏风景,他正为这个神秘赶尸帮失踪而大伤脑筋。他站在芭蕉树下,沉思着。
副排长赵越和剿匪指挥部首长派来的通讯员匆匆走过来。
赵越说:排长,指挥部送文件来了。通讯员急忙给张虎敬礼,送上文件。
张虎还礼说声:谢谢,辛苦了!通讯员说:不辛苦。排长,我走了!
张虎急忙拆开文件匆匆浏览起来,然后对赵越说:老赵,指挥部对形势做了详细分析:
第一,三角坪及附近几村根本就没有丧家,更没有从湖北、四川或者永顺来的赶尸帮。
第二,有几个路过的赶尸帮经严格检查,和我们通报的赶尸帮无论哪方面都对不上号。
第三,最近几天,距离贵州边界比较近的凤凰境内,水牛寨和黄竹寨里分别有一名村民失踪。不知这两人是进山走失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或与残匪有关。希望侦察排格外留心!
第四,前天凤凰境内羊角坪山路上,一个赶尸帮的僵尸忽然诈尸,疯狂地追赶行人,把过路的马帮和行人吓得四散飞逃。当地部队闻讯后调查,传说那个赶尸帮已经遁入贵州境内。首长怀疑,该事件可能是残匪乔装赶尸帮,故意制造诈尸事件,混淆视听。
赵越听了气愤地骂道:他妈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张虎说:凤凰境内羊角坪的这个神秘赶尸帮诈尸后,难道又流窜到了湘西边缘的凤凰,作案后又逃出了湘西,遁入了贵州山区不成?
★泸溪野人洞
泸溪贺家坪以北的苍岩岭,山峦重叠,密林苍苍。
这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到处是裸露的石灰岩。
放眼山林,峭岩嶙峋,苍苔累累。由于常年雨水充沛,陡峭的山崖上树根多裸露在岩石外,根脉纵横的树根像章鱼的触角捕捉猎物一样,网络似地包围着地面的石头,形成了许多多姿多彩的“树抱石”现象。
山崖上,有一个隐蔽在藤萝掩蔽下的天然石洞,许多到过苍岩岭的湘西猎人都说,这个山洞曾经有一窝野人居住过,所以叫做野人洞。
野人洞外,是一片茂密的杂树林。有油茶、椆树,还有枫香树和青冈、柃木。几株笔挺的红豆杉从珙桐树丛中鹤立鸡群地拔地而起,插入云霄,俯瞰着这一带山林。珙桐树下是茂密的蕨类。有几株珍贵的桫椤树生长在岩石下的洼地中。
紧傍着桫椤树,是一块巨大的平板石。
竹叶青和牛五、贺三毛三人懒散地躺坐在野人洞外的这块平塌塌的山岩上休息。
牛五说:龙爷,我们这些日子可是折腾得够呛!
贺三毛说:我都折腾累了!
竹叶青说:龟儿子,共军比我们更累!直到现在,他们可能还云里雾里的呢!
牛五佩服地说:龙爷这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呀!
★张虎和赵越分析
贺家坪侦察排驻地。
秋风掠过竹林,唰啦啦啦,如潇潇秋雨洒落沙滩。巨大的芭蕉叶子轻轻地随风舞动着,挥洒出无限的诗情画意。
忽然,两只红腹角雉咯咯咯咯啼叫着,翩翩掠过高高的翠竹林梢,飞进了挺立着几棵高大的鹅掌楸的灌木丛中。丛林上空,空留下重叠的远山和澄澈的蓝天白云。
张虎和赵越来到河边的水车旁。张虎看着眼前的风景说:奇怪!我们正追踪的这个赶尸帮,居然像空气一样地蒸发在贺家坪以南二十里范围内的山林中了!而贵州边界的凤凰境内,竟然又突然冒出了个诈尸的赶尸帮!这难道是偶然碰巧吗?
赵越虚心地问道:你认为他们会有必然联系吗?
张虎围着芭蕉树转着圈子说:老赵,从我们跟踪的赶尸帮在贺家坪境内神秘消失,到凤凰羊角坪赶尸帮的僵尸诈尸,相隔多长时间?
赵越扳着手指说:正好三天。
张虎双掌一击说:可以这样假设,凤凰诈尸的赶尸帮是乔装打扮的匪帮,而他们也许就是从贺家坪流窜过去的竹叶青残匪!
赵越说:从时间和距离上看,这倒是很有可能。不过,上级通报的村民失踪,与残匪会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被他们逼迫为匪了?
张虎思考着说:这时候不太可能出现逼民为匪的事儿!
赵越问道:为什么?
张虎说:竹叶青正处在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时候,他才不会在这时候招兵买马,引人注意呢!
赵越一拍脑袋:嘿!这事儿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么能不能是竹叶青残匪遭遇了他们,害怕他们举报而将他们杀害灭口了?
张虎眉毛一扬说:这倒是有可能!
赵越又说:可是排长,这样一来,不正暴露了他们自己的行踪了吗?
张虎说:对!看来杀人灭口的目的也是不可能的。他又否定了自己的分析判断。
赵越说:排长你说,凤凰境内那个冒出来的赶尸帮又是诈尸,又是追人的,能不能是故意自我暴露呢?
张虎眉头一展:对!有这种可能。
赵越又反问:可是,他们这样大张旗鼓、装神弄鬼的目的是什么呢?
张虎说:他们在湘西内地是害怕暴露自己的行踪,而在贵州边界的凤凰境内却是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这应该是一石二鸟之计。
赵越急问:怎么个一石二鸟法儿的?
张虎解释说:他们的目的之一,可能就是要让我们想:他们竹叶青逃到贵州去了,已经不在湘西了。
赵越一拍脑袋:有道理。这是故弄玄虚呀,那么,二呢?
张虎分析着说:他们故意制造诈尸事件,故意在民间造成巨大影响——赶尸帮不好惹,恐怖,好诈尸!
赵越搔着脑袋问:那么,我们怎么办?
张虎坚定地说:决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们还是重点关注湘西。
赵越疑惑地说:可是……?
★竹叶青吹嘘僵尸店对付赵越
苍岩岭野人洞中。
贺三毛头枕在一根吊挂在桫椤树上的扁担藤上晃悠着,真诚地说:龙爷,我贺三毛算是服你了。前几天在贺家坪僵尸店,共军查号时你那份镇定和机智,够我贺三毛学一辈子的了。要不是龙爷应付得快,那先盯我们的脸,后又看着筷子发愣的共军,说不定就会看出我们的破绽了呢?
牛五说:要是没有这大将风度,龙爷咋就能当上国军的湘西中校总司令呢?就说这乔装赶尸帮的智慧,也是我牛五永远学不来的。
竹叶青咕噜着竹筒烟袋,噗地向外喷了一口气,傲慢地说:哼!想和我龙爷斗法?共军他还嫩点儿。
牛五说:那是,那是。连国军的刘师都强龙难压地头蛇呢,何况他土八路!他还想斗过咱足智多谋的龙爷?笑话!
竹叶青得意地回忆着说:在贺家坪那晚呀,我看他们注意你们的僵尸脸,就知道他们已经起了疑心。怎么办?和他们拼,我们人少肯定要吃亏。我眉头这么一皱,马上就有了一条妙计。
贺三毛说:龙爷,什么妙计?快给我们说说!
竹叶青说:当时万千条计策涌上心头,可是我觉得只有转移他们的视线一招可用。所以就来了个围魏救赵,砰地摔了一个碗。那进屋检查的共军突然听到炸响,自然就顾不得看你们俩个傻儿子啦!哈哈!
贺三毛由衷地说:龙爷,当时我可是吓得把匣子枪的保险都打开了。
竹叶青傲慢地说:有我呢!你们两个傻儿子怕个鸟么?哼!
牛五急忙恭维:那是呀!要不是龙爷急中生智来了个给僵尸敬菜,那共军肯定要抓住筷子的问题不放。那我们就非露馅不可了。
竹叶青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龙爷我岂能由着他们的性子来?略施小计,一个瞒天过海,就把他们糊弄过去了。还用得着你们动手吗?傻儿子!
贺三毛说:龙爷,僵尸店里三个人的饭菜,你为什么要他们连续送三次?
竹叶青说:傻儿子,时势逼得我不得不如此呀!因为我们稍微不慎就会露出马脚。你想一想,如果我们一下子要了三个人的饭菜,就当时我们那饿狼的样子,还不一下子吃个盘干碗净?那时候掌柜的会不会想:这赶尸的师傅怎么会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饭菜呢?一旦有人对我们起了疑心,我们的日子就会从此不得安宁了。
贺三毛钦佩地说:龙爷这瞒天过海之计,有点类似《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的增兵减灶之计。我今学来,日后肯定用得上。(未完待续,敬请续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