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武｜王振武

黄河岸边柳依依

王振武

　　枕河而眠的兰州人，站在家门口就能欣赏母亲河温婉而慈祥的容颜，也可以三五结伙地乘坐古典的羊皮筏子，尽情畅游百里黄河风情线，乃至风风火火地行走天下了。 □石水成 摄影

　　金城兰州，因为有了穿城而过的黄河，便闻名海内外了。

　　兰州的春天，也是在黄河两岸拉开羞答答的帷幕。两山夹峙的狭长地带上，奔流不息的黄河，收束了“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威猛磅礴气势，宛如一条修长的绿丝飘带，蜿蜒缠绕于城市的蜂腰，温婉柔顺了几许，半遮半掩地绽放了其含蓄腼腆的隽秀气质。枕河而眠的兰州人，站在家门口就能幸运地欣赏母亲河温婉而慈祥的容颜了，也可以三五结伙地乘坐古典的羊皮筏子，尽情畅游百里黄河风情线，乃至风风火火地行走天下了。

柳树是最早向人们传递春消息的使者。黄河岸边的绿，就是从一株株、一排排柳树的枝条上赶趟儿似的铺展而来。《九九消寒歌》上说：“七九八九，沿河看柳。”说明河水与柳树是大自然造就的一对温馨情侣。二者不分彼此，相依相偎。

因为地域的差异，早春二月的兰州，大地依然沉睡，黄河岸边的柳虽然依旧是灰头土脸的瘦削模样，但枝条儿柔韧亮堂了几许，已憋足了养分和力气，开始酝酿着含苞、破芽、吐翠，不知不觉间就咿咿呀呀地闹腾着欢蹦乱跳起来。“伫看三月桃花冰，冰泮河桥柳色青。”单从描写兰州黄河的这两句诗来衡量，每逢阳春三月，河冰解冻融化，岸边柳树“万条垂下绿丝绦”的迷人景象，就是兰州黄河的绝妙写照了。柳树是春天的象征，春风里肆意摇曳的柳枝，吐露着鹅黄嫩绿的芽叶，从头到脚都是新崭崭的，总令人产生赏心悦目之感。乘风起舞摇摆的枝枝柳丝，仿佛向人们诉说着春天的喁喁童话或新鲜的故事。难怪诗圣杜甫咏柳的诗句云：“只道梅花发，谁知柳亦新。枝枝总到地，叶叶自开春。”

四月初，临时去兰州出差，我登临雁滩名城广场三号楼十三楼朋友的工作室，不由自主地打开窗户向外俯视张望。宽敞而繁忙的雁滩黄河大桥上，来来往往的大小车辆犹如过江之鲫，滚滚的车轮呼啸飞驰，在半空中紧张地奏响了“呜呜”“嘀嘀”的沉闷乐章。而大桥下的黄河景观，格外悦人眼目。浅绿色的河水幽静地缓缓流淌，时不时翻上个调皮的波浪，滚动而去。岸边的一湾柳树，茂盛葳蕤成了一片浅绿色的新天地。它们周身披拂着一绺一绺的垂地长发，黄中泛绿的色彩，格外明艳夺目。一阵接一阵的微风掠过，低垂的柳丝婆娑起舞，忽左忽右地翻滚着黄绿的波浪，映照得黄河之水也泛着黄绿相间的斑驳光泽。从高楼上俯视，此时此地的黄河，一改往昔汪洋恣肆混浊不堪的颜色，分外的明净亮堂，温婉秀丽。

禁不住这美的诱惑，便急匆匆下楼，沐浴着春的暖阳，穿过道道马路，向心仪的那片风景奔赴而去。身临其境地在有绿的河岸边溜达边徘徊，扑入视野的，又是别样的风情。茂盛的绿柳，临河而立。满身鹅黄嫩绿的修长柔条，如美人飘逸的秀发一样，一半飘拂地面随风慢摆，一半亲近河流亲吻着河水。俊俏而美丽的身影，犹如端庄矜持的窈窕淑女，倒映在明镜似的水面上，婀娜多姿，曼妙可人。就是这摩肩接踵耳鬓厮磨的一株株河柳，将流淌的河水晕染成了黄葱葱、绿莹莹的色彩，精心酿造了满河流的潋滟波光，从而体验到波涛汹涌的黄河原来也有如此静美的时刻。

铺排在柳荫下的一处处茶水摊子上，年轻人三五一伙，歪歪扭扭地围坐一桌，刮着三炮台碗子，或悠闲自在地品茗，或海阔天空地聊天，或高谈阔论时尚话题和都市的逸闻趣事。个别孤独的老者，四平八稳地仰躺在藤椅上，时不时地端起茶碗子，边刮边吸溜上几口茶水，无忧安详的神态，令人羡慕地唏嘘赞叹。一对中年男女，落座在横卧的弯曲原木上，各自捧着手机刷屏聊天，偶尔喜笑颜开地对视调侃一番，含情脉脉，情趣无限。

还有的啤酒摊子上，一伙青年男女聚集一起，肆无忌惮地猜拳斗酒，开怀豪饮，情到深时咕咚咕咚一瓶清，感情铁时就喝他个人仰马翻不在乎。移步换景，一对爱好音乐的时髦男女操持各自的乐器合伙自娱自乐。女的长发披肩，衣袂飘飘，端庄站立，悠闲自在地吹奏长笛。男的着白衬衫红领带，坐在马扎上，感情投入地拉二胡。古典音乐《江河水》的余音还在耳际萦绕，而《春江花月夜》的旋律又在激情奏响，美妙的乐声向周遭漫延流淌。休闲人自有休闲人的乐趣，在这春和景明的柳荫下，高雅的休闲人自在地展示高雅的才艺，也算是没有虚度年华，没有枉来趟人世，何乐而不为？

红日偏西，热气消退，傍依河岸的人行步道上，徒步健身的，大步流星一路向前赶趟儿。喜欢遛狗的女士们，左牵大黄，右牵二苍，中间还夹着个白花，在主人的驱使下，四蹄欢快地跳跃前行。

满含柔情蜜意的柳，是吉祥而富有生活情趣的多情树种。正如王之涣诗句所言：“杨柳东风树，青青夹御河。近来攀折苦，应为别离多。”在古代文人雅士的心目中，如烟氤氲的柳色，情深深，意切切，仿佛是天下有情人寄托离愁别绪的独特载体。朋友之间离别，要在驿站或便道旁折柳互赠，以寄托天涯咫尺怀旧思念长久不已的知遇友情。有情恋人在长亭离别时折柳互赠，表达彼此之间难分难离、恋恋不舍的爱情，以祈盼两情相悦的爱恋缠缠绵绵，长长久久，即使万里关山阻隔，相思之情也永不断舍停息。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跨越时空数千年后的人们，分别时虽不折柳互赠寄托离愁别绪了，但在欣欣向荣、情趣无限的柳荫下，富有创意地拍摄几幅柔情蜜意的婚纱照，留作纯洁爱情的见证和永久的纪念，该是多么浪漫时尚的选择啊！

（作者简介：王振武，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张掖市作协第二、三届副主席，张掖市民协副主席，民乐县政协四级调研员。在《散文选刊》《华夏散文》《中国散文家》《飞天》《中国铁路文艺》《丝绸之路》《速读》《甘肃日报》《甘肃经济日报》《北方作家》《金城》《甘肃文艺》《甘肃文苑》等报刊杂志及各类文集发表文学作品200多篇100多万字，出版散文集《洪水河的涛声》，曾获《中国作家》征文奖、《散文选刊》征文奖、散文学会征文奖、甘肃黄河文学奖、《飞天》征文奖、甘肃旅游美文网络大赛奖、金张掖文艺奖等多种类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