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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創人獨家】搜狐快站金庸:有情有義,90後技術創業者的問劍之路

因戶口入職搜狐

科創人:《科創人》采訪前會盡量多地查閱采訪對象資料,但您的資料确實難搜……向讀者們做下自我介紹吧。

金庸:(笑)這個名字不加其他關鍵詞是很難搜,我1991年出生在江西南昌,家裡是做生意的,2007年考進北大,2014年北大計算機碩士專業畢業,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就在搜狐快站,中途短暫離開過一次,不到一年又回歸,接手快站做獨立創業。

科創人:16歲考進北大,按照常人标準無疑算天才少年了,這份經曆對您有沒有産生比較特别的影響?

金庸:說實話,我的成長軌迹總是和比我出色的人在一起,從農村到鎮上再到考進當地最好的中學,之後是中國最好的大學,每到一個地方都覺得身邊人比我出色,我總是扮演追趕者的角色。到了北大這個感覺更明顯,我們宿舍隔壁有一位數院的朋友,每天半夜在走廊自言自語碎碎念着,你覺得人家有點怪,可他剛上大三就去MIT了。

是以我真沒感覺自己是天才,也一直要求自己保持努力和上進,不進則退。

科創人:當時為什麼選擇加入搜狐?

金庸:快站的團隊人才構成很優秀,清北華科的朋友很多,還有直系學長背書,感覺在這裡能成長得比較好,另外還能解決戶口(笑)。搜狐快站是2013年開始開發的,進到搜狐我就在這個項目的底層架構組,非常底層的那種,研發推送系統、統計系統包括圖檔剪裁等等。

科創人:底層架構部分的需求由誰來提出?

金庸:更多的是同行間讨論,那時候還沒有太多雲服務,不管上層業務怎麼樣,底層的服務其實是大同小異的,同行之間的交流高效又實用,隻有一些具體業務相關的才會去和産品部門溝通。我還是很懷念那一年,那是我技術能力提升最快的一段時間,感覺有些像在學校的實驗室,不斷設立目标、挑戰技術難題,專注又清靜。

轉型管理陣痛難免

科創人:轉型管理是技術人成長的一道檻,您是什麼時候開始接觸管理工作的?

金庸:2015年底,快站準備推出新的業務線,我帶着20多人的團隊攻堅社群SaaS産品,這個項目做了差不多一年。當時的搜狐就是幾條業務線同步啟動,看誰做得好就抽人加入。

科創人:這次崗位轉變給您帶來了哪些挑戰?

金庸:首先是管理轉型帶來的挑戰,技術出身的人覺得寫代碼是天職,我管理團隊後依舊有80%左右的工時在做Coding,直到HR找我談話“你們團隊那誰誰都想離職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反思了一下工作方法,發現問題在于我的管理動作,是将産品的整體方向拆解成任務目标、按照人力結構分發給大家,每個人看到、接收到的資訊都是片段,隻有我自己知道整體目标和規劃,這就導緻大家工作得非常松散,也不知道自己忙了一頓究竟為了什麼。是以我逐漸把自己Coding的占比一路降到了20%,大量時間在做溝通,每周都要與每個員工進行一次1對1深聊,從工作、技術到情緒管理深入了解,保持資訊雙向通暢——當然,也養成了夜深人靜Coding的習慣,夜裡思路清晰,堅持寫代碼也有助于保持對技術的敏感性。

科創人:有沒有考慮過一直堅持做技術專家,不走管理路線?

金庸:沒有,我對于管理轉型是有預期的,我這人比較愛折騰,學習管理技能是我渴望的曆練。大學那時候導師說看你這麼年輕,不如讀博吧?我都已經走上讀博這條路了,發現實在待不住,迫切希望出去闖一闖、實作自己的價值,這才轉了碩士。如果我能靜得下來做純粹的技術專家,可能我就會安心讀博了(笑)。

還有一點,就是做産品的思路完全不一樣了,做底層架構的時候技術功能是第一需求,但做業務産品的時候,使用者的體驗、互動等等,這些是最重要的。我們的客戶基本都是長期混迹網際網路的各路站長,但我本人其實不太玩社群,對于社群的一些功能是按照自己的了解去開發的。印象最深刻的是做投票系統,看了下别人是怎麼做的,就開始按照自己的了解去開發,但是推出之後使用者資料上不去。我們趕緊做調研,使用者回報說得非常清楚:投票活動的本質是将使用者引流到落地場景,比如把使用者拉進社群做維護,這是做投票類活動的本質目的,而我們的系統投票功能做得很強大,但與使用者營運完全脫節。

科創人:您有否調整産品研發的思路?比如先做深度調研再做研發?

金庸:還真沒有(笑)。我大學導師倡導的工作法是:隻要效率高、速度快,不妨先動手,等到做不下去了再反思問題進行調整。在他看來,過度思考導緻的耽擱是比較常見的浪費,我們這種工作方法比較适合效率高的團隊,最大化自身優勢。做投票系統那時就屬于做不下去了,必須停下來深刻反思,但這樣的時候也并不多。

重情而離 重義而歸

科創人:2017年底,您離開快站,當時快站發展到了什麼程度?您離開的原因是不看好快站的前景還是?

金庸:到我離開之前,是快站+暢言(國内唯一的評論插件平台)兩條業務線的管理者,團隊有100多人。離開的原因和快站沒有關系,完全是我私人原因,當時我個人感情出了些問題,陷入了嚴重的情緒低谷。

科創人:我記得查閱您個人資料時看到過,您大學的第二學位是心理學專業?

金庸:對,我的家庭中父親和哥哥都有比較明顯的情緒問題,最初學習心理學也是為了幫助家人,工作後也感受到學習心理學能夠讓我具備不錯的同理心,懂得從對方的立場上看問題。但醫者不能自醫,2017年那次我覺得不換個環境我就要撐不住了,其實心裡非常愧疚,我很清楚自己的離開會對團隊造成多大影響,在我走的時候已經有很多骨幹提出離職了。

科創人:科創人采訪過很多技術創業者都遭遇過情緒問題,優先照顧好自己才有能力承擔其他責任,您的選擇無可厚非,這次離開達到調整情緒的目的了嗎?

金庸:還是有效果的,去的另一家公司是人工智能領域的獨角獸企業,入職後就面臨着一個又一個技術挑戰,對于我轉移注意力、平複情緒有很大幫助。但自己調整得好了,對快站的愧疚就更加強烈。2018年7月,搜狐副總裁樊功臣來找我,當時他也要離開搜狐,他說如果他離開了,我又不肯回去,快站這塊業務一定沒人做,等待快站的結局就隻有廢止。

2018年搜狐的大戰略就是實作盈利,所有非盈利項目要麼裁員、要麼砍掉、要麼剝離。樊功臣——我們叫他隔壁老樊,是快站項目的發起人,我們都對這個項目有很深厚的感情。在我離開之後快站就隻是一個維系的狀态,前面說過我離開的時候團隊有100人,我回來的時候,不到一年的時間,隻剩了10幾個人,技術人員唯一的工作就是改bug。

科創人:是不是說,搜狐上下除了老樊和你,其他人并不看好快站?

金庸:準确說,在盈利這把懸在頭頂的利劍之下,看好快站前景的人确實不多,但外人畢竟是外人,對于快站這個項目,老樊和我有自己的判斷,我們也是做對了很多事才發展了這麼久,比如這個項目自始至終就沒有碰過PC端,一直堅持在移動端發力。在2018年7月那個時間點,我們也都對快站的商業化有信心,最終決定,我們一起推進快站獨立商業化,我會擔任快站新公司的CEO。

我們一邊把快站從搜狐的機房外遷到雲端——這事還挺難的,搬遷過程中不能中止服務——一邊和Charles(張朝陽)讨論獨立的事宜。關停快站畢竟也不是個簡單的事情,牽涉到很多使用者服務的存續,是以最終确定:快站獨立,搜狐占股。

痛并快樂的創業路

科創人:2018年9月那個時間點,快站隻是一個被擱置了一段時間、也并不盈利的項目,那除了CEO比較帥之外,快站是如何吸引人才的呢?

金庸:(笑且并!沒!有!反!駁!)描繪未來、股權承諾這都是必須的嘛,最簡單粗暴的方法是給出很高的薪資,不能空談理想。快站團隊招人标準還挺高,是以團隊裡都是十分優秀的精英人才,與更優秀的人一起共事成長也會更快。我們希望對方有獨立決策的能力,快站的很多決策是大家一起讨論定下的,團隊裡每個人的想法都有機會被實作,能切實感受到自己創造的價值,不像在大企業裡隻能做一顆螺絲釘。

科創人:商業化轉型進行得順利嗎?

金庸:趨勢還不錯,從結果看,2019年還是虧損的。我這個人心比較大,相信團隊人才和産品的潛力,是以并沒有迫切追求盈利。即便2019年虧損,我年底也給員工發了雙薪——但我自己沒有。

雖然商業化隻有一年多的時間,經曆的波折還真不少,2019年上半年收入增長得很快,導緻我也出現了一些誤判,快速擴張了團隊規模。誤判在于:快站2013年立項以來積累了大量老使用者,商業化啟動階段主要付費使用者來自老使用者轉化,而我誤以為是銷售的轉化給力,是以擴張了銷售團隊,甚至搭建了代理管道。随着時間推移我們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複盤的時候發現,新使用者的引入和轉化占比非常低。那時候我對銷售團隊說了一句比較狠的話,“不要被好産品給養廢了”,必須要将新使用者轉化率提上去,目标是5%。我也親自站到銷售一線,給使用者打電話推進銷售轉化,發現這個事情肯定有難度,快站還是要進一步确立核心優勢,産品、服務都要持續疊代打磨。

發現問題之後,我們施行了一些被證明有效的方法,比如之前是大群營運客戶,現在全部都在企業微信内維系關系,産品、營運、銷售、技術都在企業微信内直接面對客戶,也包括我自己。2020年疫情後收入穩步上漲,目前已經實作盈利。

科創人:2020年疫情對業績影響大不大?

金庸:1、2月影響非常大,但3月後還不錯,并且明顯能夠感受到客戶所在行業比例發生了變化,比如電商還有直播需求的客戶明顯增多了,頭條生态的占比提升速度高于微信生态,生态在哪,客戶在哪,我們就在哪,這方面我們的調整一直很靈活。

疫情會讓更多的傳統業務加速轉移到線上,我們對未來這段時間的發展比較樂觀。

科創人:2020年新産品和新服務方面有哪些計劃?

金庸:上半年以微信生态服務商定位,深化快站平台在微信小程式和公衆号的業務能力,完善小程式的營銷能力和直播場景,增強公衆号管理工具的能力;下半年定位是企業微信服務商,為企業微信客戶提供工具服務,打通客戶微信、小程式、公衆号、企業微信,幫助企業使用者完善從引流、轉化到營運客戶的全生命周期。

還有一個新的業務嘗試,抖音第三方資料開放平台,利用大資料追蹤短視訊市場趨勢及流量趨向,助力抖音創作者賬号營運内容定位、粉絲增長、粉絲畫像優化及流量變現。

科創人:我們觀察到快站至今都還沒有進行融資,以快站目前的業務流水和盈利能力,似乎早就可以進行融資動作了?

金庸:這可能是我個人的執念,我覺得賺錢的方法很多,賺錢并不難,大不了我還可以回家接班做生意(笑),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比起拿一個賬本去跟人談合作、談投資,我更希望帶給合作夥伴一款充滿生機和希望的産品。